炎軍一下回頭看過來，雙眼的鋒芒迎著朝陽依然清晰可見。

趙古靈來到自己身邊當間諜，是她親身父親的安排？簡直不可思議，這天底下，哪有父母安排自己女兒當間諜。

“我從小就教她間諜的技能，她很聰明，什麽都一學就會，總能出色完成我安排的每一個任務，可以說從未失手。但潛伏在你身邊獲取財務信息的任務，不但把自己搭進去，也徹底結束了她的間諜生涯。當一個間諜對目標動了真情的時候，她就已經失去了價值。”趙父看著夕陽敘述著，像是在述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。

“她甚至跑回來要求我撤銷任務，我很痛心，要不是雙腿殘廢，當時我恨不得上京親自把你了結！”趙父臉上的筋脈隆起，夕陽映射下分外猙獰。

但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然後我把她關了禁閉，並將情報如約賣給買主。事後她去了一趟天都，再回來人已經變得郁郁寡歡，三年來，我就幾乎沒從她臉上看見笑容，對我的擅作主張也非常不滿，甚至怨恨！”

這些是炎軍從來不知道的，沒想到背後還發生這麽多事，當年她真的要撤銷任務？出賣他的真不是趙古靈？這三年多來，她也和自己一樣過得不開心嗎？

曾經相處的細節，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歷歷在目。

“這三年多來，她一直不敢面對你，直到祖墳的出現才給了她一個借口，急急忙忙趕過來，結果呢……”趙父攤手。

炎軍內心很亂，但還是保持著理智道：“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太大意義，都已經過去……”

“可我擔心靈兒走不出來！”趙父打斷。

看炎軍沈默無語，趙父就接著道：“不過也無所謂，無非就是再多等三五年，如果到時候我女兒的一門心思已經不在你身上，這自然是好，但如果她還只惦念著你小子，你小子就得老老實實對她好。”

“……你還調查柴憐凝？”炎軍一下站了起來。如果三十歲是期限，柴憐凝的生命確實只剩下三年多。

“了解一下罷了，我對她沒惡意，都是可憐的人。”趙父道。

但炎軍依然惱火，這老頭三年前安排自己親生女兒到他身邊做間諜，三年後還以為自己能安排一切，聲音冷冰冰道：“凝兒的病以後不勞您費心，我會把她治療好的。”

“你小女朋友這不是病，而是一種特殊的體質，現世間恐已經沒有解決之法……好好待她吧！”趙父嘆息。

炎軍心底一沈。

這老家夥還真調查了不少東西，連柴憐凝身懷特殊體質都一清二楚，這件事知道的人可沒幾個。

炎軍也沒有試圖去解釋什麽，即便沒找到所謂的陰系修煉功法，他也有怪樹延長柴憐凝的壽命。擁有風箏圖騰，意味著擁有一切的可能，他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。

“別弄了，下去一塊吃吧，全村人老少都在，就缺你一個。”趙父發出晚飯邀請。

“算了，我怕有毒。”炎軍現在對這老頭連客氣都欠奉，這世間竟有這麽狠心的父親。

趙父倒也不勉強，控制輪椅掉頭，最後不忘提醒：“千萬不要讓我知道你再讓靈兒傷心，你承擔不起後悔的代價。”

這老頭……不僅腿瘸，腦子也有毛病吧？

但人家坐在輪椅上，已然占據道德最高點，打不得，罵不成，炎軍就只當沒聽到。

等他走遠了，炎軍才停下手裏的動作，看著老頭離開的背陰怔怔出神。

一直以來，他都以為趙古靈毫無感情、極其冷血的背叛了自己，這份欺騙曾讓他萬念俱滅，直到現在他才知道，原來趙古靈背後還為了他做這麽多。

或許她曾經也深愛過。

昨晚自己的話是不是說重了？要不要和她道一個歉？

雖然再也回不到過去的關系，但柴憐凝也說了，分手了也要體面，沒必要弄得老死不相往來。

“還是算了吧！這份緣分已經錯過，也沒必要再藕斷絲連，這樣對凝兒也不公平。”

一切思緒，最終統統化作一聲嘆息。如果沒與柴憐凝確定關系之前，他或許還會選擇原諒趙古靈，甚至重新接納也未嘗不可。

但現在已經沒必要再想這些。

會場的晚宴相當的豐盛，大魚大肉，甲魚龍蝦螃蟹，每桌一只烤乳豬，江城大酒店的廚子，色香味俱全。

每桌一瓶茅臺酒，村裏的酒鬼何曾喝過，自然是撇開喉嚨痛飲。

看著趙父自已一個人從果場返回，眾人忍不住調侃：“趙先生，你親自出面高材生也不賞臉啊？怎麽說也是老丈人一場不是，哈哈！”

村裏藏不住秘密，趙古靈是炎軍前女友這事，早已傳遍。

甚至還誕生不少流言蜚語，甚至有趙古靈晚上還會上山找炎軍的桃色緋聞。

趙父已經收起在山上的鋒芒，樂呵呵的回應相親們的打趣，最後來到自家人這邊就坐。

這桌子除了他們一家子，還有炎軍父母、章迎天、媚兒嫂。

炎軍父母有些左立不安，這個位置怎麽想都尷尬，要是被柴家那邊知道，大概還要多想，實在不應該坐在這的。

他們本來就不想湊這熱鬧，也不缺這一頓吃的，但趙母親自上門相邀，他們直接被拉了過來安排在這個位置，實在是盛情難卻。

“來，炎老哥我敬你一杯。咱們兩家也算有緣分，這炎家村以前是我們家祖地，後來你們就搬了進來，要不是造化弄人，我們還差點成親家了，你說怎麽都碰到了一塊！”趙父一點不忌諱這個話題。

炎父只能尷尬笑著舉杯相碰，一聲不吭，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平時大大咧咧的趙古靈，這時候坐在炎軍父母對面，也乖巧得像是一只鵪鶉。雖然昨晚被炎軍的話傷得不輕，但她仍然潛意識的認為他的父母未來有可能是自己的公婆，大概就是醜媳婦第一次上家門的那種忐忑。

“這次不但尋回了祖墳，還在祖地買樓安居，總算完成了我父親的遺願。這的空氣這麽好，以後逢年過節回來小住幾天，炎老哥可不要嫌叨擾。”趙父道。

炎父總不能老不回話，有不是啞巴，只能客套著回應：“不叨擾，歡迎回來。”

炎父心裏其實也有自己的小九九，柴家那邊情況還不是很明了，他們幾次提及婚事，柴憐凝都婉言拖延……這邊先和趙家交好著，或許真成了親家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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